e轮回 第15章 大喜大悲
刚才罗老爷子那些话对于关啸而言，简直就是怒雷霹顶，把其中任何一段摘出来，听上去都非常荒谬，但是，把这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放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关啸脑子里十六年来一直紧守的唯物主义大钢门就开始松动起来——尤其是罗老爷子掷地有声的那两句话：“这个天地，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哪有当儿女的要‘征服’自己的父母？”
罗老爷子的电子笔再次指向了唐卡中间的部位：“就是这里，左边是修真者所选择的地方，也就是老辈子人常说的洞天福地，而另外一侧，则是妖魔界。”
“告诉你多少次，别人说话别打岔，总是不记住。”罗老爷子冲小女儿吹胡子瞪眼：“洞天福地由来已久，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排名前三十位，出现的年月已经无法考究了，据说，还是第一代大罗金仙们打造的仙家洞府，后来的洞天福地则大多数都是在唐朝以后出现的，尤其是黄巢之乱，至于排名后三十位的福地，是南宋以后为了避开蒙古朝廷的邀请，各门各派陆续凝练而成。”
关啸眉头微微跳动了几下，关于明清大移民，他还专门考究过这方面的历史，根据不完全考证，三百余年间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超过了千万，当时有人说主要是以为明末张献忠在四川一代屠杀导致大移民，而事实上这种说法站不住脚，现在老爷子这个说法……倒是能说得过去。
“不，当然不是，仙界，是炼气士们通过自我锤炼，最终脱离天地之束缚，扶摇入天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天成地就的。”
“那世伯，最终的结局难道就是佛道两门全部离开我们？”
“明朝以前，密宗还没有现在的达赖、班禅两大活佛，而根据当时的密宗活佛推算，天地间灵气虽然在急速消散，但是西藏和青海一代由于山高路远，因此，灵气流逝速度慢很多，所以密宗希望在乱中求变。再说了，虽然都是佛门，密宗与显宗之间还是有比较大的争执，而福地洞天又多是显宗有道高僧开辟的，数次移民也都是移的显宗大乘和小乘信徒，但凡有点变化，密宗也不愿意趟这浑水。”
罗老爷子脸腾就红了，旁边罗家两兄弟脸也红了，这不是当着人打脸么？这小子也太坏了，哪壶不开提那壶，而且说话还都不带脏字的。不过，还好罗老爷子是个老江湖，仰天打了个哈哈：“关啸，抽烟有害健康，那你师傅的旱烟戒了么？”
“这畜生，还能个了，把备用电弄起来。”罗老爹鼻子里吭了一声。
至于关啸？这其实与他没有太大干系，不过也不是全都没有，毕竟关啸的眼睛可是被洗过，虽然漆黑一片，他可清楚地看到罗小佳扑上来的动作，刚才那一瞬间简直是对关啸过去十六年全部从业经验的严酷考验——作贼最怕什么？当然是被一把抱住，摁倒在地一顿暴打然后落入无情法网，为了避免徒弟犯这种低级错误，在日常生活中，丁一可是曾经安排过很多人从关啸完全意向不到的角度扑出来，经过十六年的严格考验，现在不要说一个人出现在关啸面前，就是一只苍蝇猛地从角落里冲关啸做直线运动，关小贼铁定都会做出极为敏锐的躲闪动作。而这一次，关啸当然从心理上不想躲，但是他的神经中早已经牢牢地打上了躲闪的烙印，所以当是如果有第二个人还有关啸这样锐利到极点的夜眼，就会看到在小女孩扑上去的一瞬间，关啸的身体像闪电一样，唰、唰、唰……反复做了五次钟摆运动，最终，关小贼强大的理智还是战胜了中枢神经，如愿地被小女孩抱了上来。
罗家老宅的电线是从地底挖过来的，三百八十伏农业用电，到家里以后才转成二百二十伏民用，显然，那长仙已经潜入了地下，而且，三百八十伏这对普通人足以致命的电压对于蛇妖竟然丝毫没有作用。
养虎为患，现在竟然是养蛇为患。
童男童女千千羹？屋子里的人马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罗家老二孩子都两个了，老三也订亲了，那肯定就是关啸和罗小佳了，千千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千刀万剐？小女孩的脸色马上变得煞白一片，手指间不断的颤抖。关啸也害怕，胆也只能勉强维持镇定。
“爹，后面不是还有两根火铳么？拿出来说不定能逼走这畜生！”老二也想出了主意。
“爹，要不……您给哪个耿三婆打个电话？”罗小佳小姑娘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是脑子却没有乱，这个提议一说出来，屋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对啊，既然耿三太婆以前能吓退蛇妖，那现在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任谁都想不到，这一次，惊心动魄的事情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那……佛门的西天极乐世界呢？是不是也在洞天福地中？”关啸一向勤学好问。
“当然不在。成仙是肉体飞升，而进入西天极乐世界，则必定是灵魂虚度，这两者都已经不入轮回，而洞天福地中的人类，还入轮回，但却是有生死无六道，进入轮回后再次轮回到哪一界，由洞天福地八大节律掌座协商决定。至于更细致的，我也不太清楚了。”罗老爷说话间，神色到有些黯然。
看老爷子如此有把握，年轻人们倒也安定了下来。
“这个话又不准确，中土佛教中的主干也就是显宗确实离开了，但是西藏的密宗却没有离开，而修真界和妖魔们，还有极少数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离开，但是这些年来，天地间灵气消散极快，不论怎样勤奋修炼，终究不可能成大器。”
“那为什么西藏的密宗不离开？难道他们就不怕灵气消散。”关啸一句接着一句问，罗老爷子显然没有想到关啸竟然如此勤学好问，而且提出的问题一个个颇为刁钻。
妖魔界？四个小字辈眼睛同时亮了起来。看得出来，关于这些东西，此前罗家两兄弟也没有接触过。
“那这些都是我师傅在敦煌看到的？”对于罗老爷子这些话，关啸已经信了个五六分——关啸历史知识太渊博，历史上这些东西基本上在他脑子里，也正是如此，有点不得不信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特别不理解。”关啸一脸勤学好问的样子，眼睛里偶尔闪烁出来的却是看笑话的神色：“世伯，既然前辈们认为现在科技道路逐渐走向误区，那……您这屋子里……”
“爹，什么是妖魔界？”小女孩瞪大眼睛问。
一句话把关啸咽了回去，是啊，丁一难道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那抽烟能上瘾，凭啥人罗家就不能对高科技上瘾呢？犯法么？怎么也比贼门屁股干净几分吧？
正聊着，满屋子的电器突然嘎吧一声全都停了下来，这屋子又是在山坡下面，四面没有窗户，没了灯，屋子里瞬间变得漆黑，罗家小姑娘吓得尖叫了一声，一头扑向了老爹，钻进怀里一动不敢动。
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罗家两兄弟心理都忐忑不安，还好，老子辈稳得住阵脚，罗老爷子摆摆手：“不要怕，莫担心，这个房子周边的阵势，还是上次青桐派掌门大弟子下来公干，亲手设下的阵法，不要说一只千年长仙，就算来三个五个千年的妖仙，断然也进不来。”
“好，爹。”老三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小手电棒，进了里间，几声嗡鸣之后，整个屋子里所有的电器再次亮了——感情，农村常停电，人家罗家连柴油发电机都有两台。
这灯一亮，罗家老四也就是刚刚十六岁的罗小佳再次尖叫了起来——小女孩发现，刚才一头扎进去的竟然不是自己老爹而是那个色眉色眼（其实应该称人家为贼眉鼠眼才对嘛）的小男孩关啸！太紧张了，也没有闻出来关啸和老爹体味之间的重大差距，想想自己的初拥竟然一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坏小子给夺去了，小女孩扁扁嘴差点哭出来。
“世伯，我还是没有明白这洞天福地是什么意思？不过，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曾经在北京htｔｐs://m?hｅtushu.ｃom?ｃｏm一处名叫百里峡的地方看到一团遇火不化的冰，我师傅后来的意思，那块好象连接着什么，是不是洞天福地呢？”
原来，被人一把抱住，也并不都是那么难受啊……
这第一拥抱，对于小女孩本人是刻骨铭心的，此时的关啸也希望刻骨铭心一把，至于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主要取决于关啸以后遇到其他拥抱女子的魅力和美丽。
“我没有去见过，不好说，不过，十之八九，就算不通往修真的洞天福地，也是通往修魔的妖魔界，那是一道门。佛语中有一句话，叫：纳须弥于介子，就是这个意思。洞天福地，就是利用极小的孔洞，制造出广泛无边的天地，本来，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是完全分开的，成吉思汗西征后，天下道门放下成见，最终联手打通了所有的洞天福地，在其外又幻化凝练出大千世界，从南宋末年，不断用大法力从现在这个世界移民到新的世界，被移民最多的就是四川、陕甘一带，那是蜀山、青城、东西昆仑等名门大派的所在地，据说，移民总数近千万，有个别州县甚至被移空。明清两代为什么不断从两湖一代向四川等地移民，就是用来填补大千世界移民后的空缺。”
“世伯，你不是说妖精们也都一起走了么？”关啸马上又有了新问题。
罗老爷子摇摇头：“百密还有一疏，你盘算下，元末距离今天已经有七百余年，当年这千年蛇妖还是一只不到三百年的普通长虫，说不定哪天就被下酒了，修真的前辈高人哪里会管它。”
难道……现在科学进化道路真的走错了方向？真的还有另外一条道路，也就是那条充满封建迷信的修炼道路？难道，现在堵住大门的，真的是一条修炼千年最后要成仙的蛇妖？
“爹，它会闹到什么时候？总不能，这畜生就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走吧？”罗家老二头上也见了汗，这还不比外屋，周围还有人看见，出现什么问题，或许会有人报警，这山坡下面，就算被困一年，也没有人会发现。
罗老爹还没有回答，外面有人接上了话茬：“畜生畜生的，你们也叫了半天了，哼哼……想不到，我儿孙们被你们下了热锅吃掉，现在你们又如此对我，真的是欺负五仙无人，彼食吾子孙，吾食彼人，今天，竟然有两个天资不错的娃娃，我倒要做一次‘童男童女千千羹’。”话音冰冷，伴随着咝咝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向屋子里挤了进来。
“元明道统大搬家中，一些真人对于人间的百兽吞吐日月精华修炼成妖非常担心，万万年来，如果没有人类修炼者强力镇压这些妖魅，普通人类早就被灭亡无数次了。最终，佛道两教的先贤们达成了统一认识，联名向天下所有三百年以上的妖魅发出通告，邀请所有妖魅同时搬往修真界，如果不从，那就联手铲除。当时大部分妖魅都选择了迁移。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内部还是出现了争执，由于新世界大部分洞天福地都有了主，基本都是名门正派，洞天福地以外的天地灵气远无法相比，最终，一部分个人修真者还有相当一部分强大的妖魅选择了另创世界，也就是妖魔界，这个世界面积虽然没有修真界大，但是里面强横的人物却比比皆是。”罗老爷子继续讲故事。
“爹，要不……咱们报警吧！”罗家老三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人民警察。
“报警？”罗老爷一脸苦笑，这孩子啊，去北京上大学上傻了不成，这是苗寨，不是北京，最近的警察局距离苗寨直线距离百公里以上，连开车带爬山最少四个小时，等警察赶到了，怕也只有给记者们提供一下惨案现场状况了。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关啸还是没有搞懂其中的关联。
关啸在一边撇撇嘴，这蛇妖连三百八十伏高压都不怕，还怕最原始的火铳？跟人家挠痒痒还差不多吧。
罗老爷苦笑了：“多少年不用了，前两年我去看，火药块都潮得长了虫子，我一把都扔了。”
“罗世伯，我刚才还是没有听懂，我们的前人们，到底去了哪里？”关啸心底还在疑惑。
罗老爷子马上操起电话，开始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