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风云 第三十八章 表白
现如今的物流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货源，车多货少！而九十年代的情况则不同，货源几乎就不是个问题，虽然九三年的货运行业，还远没有像九六年后到两千年初期那段时间那样呈井喷式的发展，但也是车少货多，不用去担心货源。
另外短途运输还好，如果是跑长途还会遇到一些偷货、抢货的路霸，不但时效低而且货品安全很难保障，所以那个时期货主和货运公司之间经常会产生纠纷。
外部针对货主担心的问题，陈亚楠也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些解决的办法，对一些特殊或贵重货物陈亚楠会主动和货主签订回执协议，意思是收货方验货后签字，货主收到回执单后再付运费，而且在那个还没有流行起货物保价的年代，陈亚楠就想出了让货主多付出一定的运费与自己签订合同，以确保货物安全的办法，并针对会出现的各种情况，提出了不同的赔偿方式，虽然这样承担了一定的风险，而且还拉长了账期，但却让陈亚楠这两家货运站的口碑迅速声名鹊起。
因为生意越来越多，很快货运站就出了现缺人、缺车的情况，陈亚楠的想法就是缺人就找人，缺车就买车，买不起新的就买二手的，反正该花的钱一定不能省，现在公司运转的这么好，绝不能畏首畏尾，况且自己身后还有刘行长这么一个强大的资金后盾，他就更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亚楠这些年历尽沧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使其与同龄人相比起来显得更加成熟、稳重、内敛，虽然这些优点让他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但同样也让他的心要比同龄人苍老了许多。
面对周丽倩的热情，陈亚楠更多的时候都是以强迫自己表演的方式，来回应周丽倩的热情。
他现在晚上已经不回花姐家住了，在公司里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就住在公司里。
这天下午六点多钟，当天的车已经全都发走了，李文军和李文魁都跟车去了外县，花姐和大龙则被陈亚楠安排去银行存钱，然后就直接回家了，只剩下几个工人还在收拾货场。
陈亚楠赶忙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等他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得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问：“雨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呗！你整天和丽倩黏在一起也不来找我！”凌雨杉说着话还朝着陈亚楠扮了个鬼脸。
凌雨杉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陈亚楠的旁边，也学着陈亚楠的样子拿起了一张报纸一边装模作样地看一边问陈亚楠：“你和丽倩在一起了？”
陈亚楠说自己喜欢周丽倩也是想先堵上凌雨杉的嘴，他实在不想在这些问题上浪费过多的精力，而且他觉得王烁森这个人非常不错，肯定能把凌雨杉照顾得很好，自己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应该少和凌雨杉接触以免被人误会，这也是他从不去看凌雨杉的原因。
凌雨杉合上了报纸却没有起身，扭过头盯着陈亚楠看不说话。
陈亚楠也尴尬地笑笑说：“没事那咱们就出去吃饭吧，吃完我好送你回学校。”
凌雨杉扭过头看向窗外说：“老家出事以后，姑姑就把我和奶奶接到了她们家，一是因为怕我们出事，二就是我姑父是走仕途的，如果事情再闹大会对他有影响。”
凌雨杉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陈亚楠，接着说：“来省城没两年奶奶就过世了，她临走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你是我的恩人，让我有机会一定要回去看你，但是那年我正好考上了大学，姑姑家有个男孩，比我小不了几岁，虽然他们表面上对我一直不错，但我知道他们不愿意在我身上花太多的钱，我也就不再找他们要钱了，我需要一边读书，一边勤工俭学，赚生活费和学费，所以根本就没时间回去看你。”
发现凌雨杉在看自己，陈亚楠赶忙把目光看向了一旁。
凌雨杉转过身看着陈亚楠认真地说道：“亚楠哥，我再有两年就毕业了就可以养活自己了，等我毕业了就来你这里工作好不好？”
陈亚楠听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直流，生怕凌雨杉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那就难以收场了，所以赶忙打断了凌雨杉的话茬说道：“那……那个雨杉呐，我才想起来那面的货场还有事我得赶快过去，你先打个车回学校吧咱们下回再聊！”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钱塞到了凌雨杉的手里，扭头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根本就没给凌雨杉反应的时间，等凌雨杉反应过来追出去找陈亚楠的时候，却发现连陈亚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陈亚楠最近迷上了听广播，他买了台收音机，没事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水看报纸，一边听收音机里播的一些武侠小说、时事新闻、家长里短什么的，和现在一些天天左手拿着个大茶缸子，右手拿着个收音机在马路上遛弯的老大爷一模一样。
陈亚楠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弊端，他请来了专门的修车师傅，每周都会来给自己公司没出车的司机，讲一些基础简单的汽车故障排查手段以及维修方法，虽然陈亚楠他们目前还都是短途运输，但是在有一些相对贵重货物的情况下，陈亚楠就会安排大龙等人跟车，以确保货物安全。
陈亚楠和花姐说的理由是，他住在公司就不用请打更的师傅了，可以省点钱，而实际上陈亚楠是觉得住在花姐家实在是不方便，而且他还发现最近花姐和大龙的关系似乎是有点“不一般”！
到了九月份东北的天气就不像南方那么炎热了，一早一晚温差很大，已经需要穿外套了。
为了让这些司机更有干劲，陈亚楠还会根据每个月这些司机的出车情况，时效高低给予丰富的现金奖励，这一系列的举措都使得陈亚楠公司内部得到了极大的完善，陈亚楠公司的这些工人，对他们这位老板也都是心悦诚服。
陈亚楠自己则是敞着办公室的大门坐在靠椅上，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武侠小说，一边闭目养神，享受“孤独”的快乐时光。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陈亚楠的耳朵里：“好悠闲啊！陈老板！”
可能是因为陈亚楠有些思念自己年幼的弟弟了，就把从王燕财那里接手的燕吉货运，更名成了军胜货运。
自从上次陈亚楠公司开业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见过面了，算起来已经有三个月了。
凌雨杉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扎着高高的马尾，似乎还画了淡淡的妆，一如既往的美艳脱俗。
陈亚楠现在每天就是开着从王燕财那缴获的桑塔纳，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跑厂子谈生意，忙得不亦乐乎，钱也是翻着跟头的往兜里钻。
“呵呵没，我不是公司的事情多，忙嘛！”
陈亚楠觉得今天的凌雨杉和前几次见面时有些不同，虽然在出言调侃自己，但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都说九十年代是“金桥银路土建筑”，但运输行业的巨大前景和利润却一点都不输给以上三个行业。
陈亚楠摇摇头说：“没，我们就是好朋友，不过我挺喜欢她的。”
后面的这半句话是陈亚楠特意加上去的，之前花姐就和他说过凌雨杉对他有意思，陈亚楠虽然嘴上解释说不可能，但他又不是傻子，从凌雨杉对自己的态度，加上周丽倩说凌雨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和她越来越疏远的情况来看，花姐说的应该是对的。
九十年代的货运公司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自身的运输时效以及能否保证货品的安全，那个时期没有导航，也不像现在去哪都有高速公路，安全快捷，无论到哪里都是走国道居多，还要钻各种胡同山沟，全都得靠司机师傅自己记路再加上打听。
陈亚楠本以为凌雨杉听自己这么说肯定会不高兴，谁知道凌雨杉却只是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报纸。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待着，陈亚楠觉得这么耗下去也不行就开口说：“走吧雨杉我请你吃饭，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学校。”
周丽倩知道陈亚楠忙，也不要求陈亚楠总去找她玩了，倒是她自己每周都会来陈亚楠的公司看他，不但是来找陈亚楠玩，还会教花姐一些简单的财会知识，周丽倩性格开朗热情不拘小节，很快就得到了花姐和陈亚楠这些兄弟们的喜爱。
陈亚楠被看的直发毛就问道：“雨杉你咋啦？你看啥呢？是不是病了？”
凌雨杉听陈亚楠这么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锤了一下陈亚楠的胳膊说：“你才病了呢！”
其实陈亚楠也喜欢周丽倩，不单是因为周丽倩帮了自己的大忙，还因为他觉得周丽倩很单纯性格也很好，但他却不确定自己的这种喜欢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哼……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啊？”
“唉……不是，你……唉……”陈亚楠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凌雨杉说。
而且通讯也十分不发达，车一旦坏在了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是非常麻烦的事，于是经常会有那种明明只有几百公里的路程，往返却得用上好几天甚至更久的情况发生。
“雨杉你说这些干吗啊？”陈亚楠不知道为什么凌雨杉又说起这些陈年往事。
凌雨杉没有理陈亚楠继续说：“你判刑没多久，姑父就调动工作到省城了，我和奶奶也就顺理成章地跟过来了，我和奶奶几次都想回来看你，但是姑姑和姑父不让，因为那时正是姑父事业风生水起的时候，他担心会给自己染上污点。”
陈亚楠总听别人说恋爱的时候应该非常兴奋，整天都会想和对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满脑子都是对方等等，但这些情况在他身上都没有发生，虽然和周丽倩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开心，但是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愿意一个人待着。
听到这陈亚楠也不禁感叹，果然没有一个人活着是容易的，想出言安慰一下凌雨杉，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凌雨杉接着说：“这个时候王烁森就出现了，他开始追求我，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心里……”说着凌雨杉又看了陈亚楠一眼。
至于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对方，看不见对方就吃不香睡不着，陈亚楠觉得这更是扯淡，他除了身体出现某方面需求时，偶尔会脑补用周丽倩做一下素材以外，其他的时候很少会想起周丽倩。
“他不但关心我照顾我，还给我提供了很多经济物质上的帮助，让我有了很大的安全感，最关键的就是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那个一直照顾我的大哥哥的影子！所以我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陈亚楠听凌雨杉这么说，心中不由叫苦：我操！怎么这都能扯到自己身上来？你俩在一起，还是因为我？我招谁惹谁了？
之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陈亚楠又购入了四辆七米二的解放大平头货车，开始把自己公司的货运线路从省城的周边，逐渐向整个东北全境延伸。
陈亚楠赶忙摆手说：“不不不这可不行，你们那是名牌大学，随便去哪都比我这强，我这都是些粗人干的活。”
凌雨杉则表情坚定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来找你吗？我本来想忘了你，好好和王烁森在一起，再也不来找你的，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虽然我每天都和王烁森在一起，但脑子里想的却全都是你，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所以亚楠哥我想如果你愿意，我就和他……”
陈亚楠有的时候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心老了，要么就是有什么毛病，比起两个人的快乐，他确实是更愿意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也不愿意花心思去哄周丽倩开心，猜她的小心思，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就一直不温不火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