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道 第0533章 强占上风，当面锣对鼓
如今深更半夜，官道上早已无车马行走。凉亭中却有人。
一只寒鸦惊起，聒噪地叫着，掠过凉亭。
那人反手，与后来人十指相对，狠狠地撞在一起！
这时，人影才分明。只见空中对峙着两人。一人身材挺拔，英气逼人，另一人却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
青年道：“月儿提起过你，说你是个莫名其妙的惹祸精，也是姜家的走狗。”
少年道：“先打过，打过之后才能判断你有没有资格说刚才那句话。”
这一场交手极其沉闷，不知是否是默契，两人打起来都无声无息，唯有偶尔风声嗤嗤，一响即灭，还不如两个壮汉在场院里斗把式有声势。虽然浮在空中，但腾挪的余地都很小，几乎可算拳拳到肉，近身搏杀。
从青年手指中，如闪电一般亮了起来，爆发出一道光带。
刚才还不稳定，随时都要爆发出巨大能量的光滑，就像弹球一样被弹了出去，九十度直角弹上天空。隐没在上方，也不知归宿如何。
那少年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青年满腹狐疑，抬手往上摸，一路顺着头发摸去，突然，手指僵在空中，疑惑之色褪去，只剩一片骇然之色。
抬起头，就见少年道：“若非不愿伤了和气，这针再往三寸，你猜怎样？”
那青年默然，过了一会儿，道：“你有这样好的身手，前途无量，怎的自甘堕落，为俗世人的走狗？”
少年道：“我当然不懂啦。不过你又不是大美女，我也不想把你，我干嘛要懂你呢？”
姜璋脸色一沉，道：“很好，我既然来了，就算是穿肠毒酒，也得喝一杯了。”说着缓缓落下。
钟不平保持了当初和孟会凌对战的形象，干净利索，望之不过四十许人，钟少轩站在他身边，眉眼五官，清楚地看着是两父子。
就在两日前，自己还掌握着武力的主动权，这两天先天高手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真是莫名其妙。
姜期叹道：“璋弟，你我本是兄弟，何至于此。”
姜璋冷笑道：“都是狡辩矫饰之词，多听都污了耳朵。”
孟帅道：“没什么。”说着突然拔出长剑，横在胸前。
姜璋越发恼怒，道：“你和他一唱一和，阴阳怪气，果然是姜家走狗。”
姜璋满肚子怒气，坐了下去，盯着姜期，道：“你要我相信，只有一个办法。”
钟不平冷冷道：“应当说是——倘若姜老弟死于非命，罪责由姜期承担。若是姜老弟安然正寝，罪过由你这个孽子承担。我们都是见证。”
姜期大声道：“不行，家丑不可外扬。这等事私下办已经不孝，还拿去出去办？你要让全城人看笑话吗？”
姜璋冷笑道：“那得看结果如何。”
姜期突然起身，将酒杯往下一掷，道：“好，择良辰吉日，当众动土！”
噗——
深夜，城外五里坡。
那青年一击不中，就要冲上再斗，那少年抬起一只手，道：“不打了。”
那青年居然也真不再动手，负手道：“也罢，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本事，已经不容易，若就此离开，我便不计较了。”
轰——
那青年道：“那是什么意思？”
少年道：“你摸摸脑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巨大的力量在寂静的夜色中骤然爆发。两人一分即开，各自退出凉亭顶端，浮在空中。
在他发髻上，竟插着一枚细细的针。
他颤抖着将头上针拔下来，送到眼前。那针若隐若现，几乎透明，在黑夜中瞧不清楚，若非手中明白捻着，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真有如此暗器。仔细想想，刚刚从激斗到发大招，从不曾有一瞬间放松了防御，现在回想，也始终想不出来到底什么时候挨上的。
亭中一灯高悬，投下一片光晕，照着桌上一桌精美的酒菜，净白如玉的瓷器反射着灯光。反而凉亭里坐的两个人，退在灯影深处，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那青年冷然道：“你暗算我？”
少年道：“就因为你使用绝技之前喊了弹指舜华四个字，就不算暗算了？”
英气青年皱了皱眉，道：“是你？”
少年微笑道：“何谓走狗？依我看来，心术不正算的走狗，利欲熏心算的走狗，你为自己的贪欲支配，行事不正，危害生灵，难道不是做了欲望的走狗吗？”
那青年摇头，道：“你不懂。真是幼稚。”
少年笑道：“咦，记得？”
那青年道：“我虽侥幸逃生，也知道好歹，但有些事不得不做，只好拼命了。”
正在这时，就见凉亭中一人缓步而出，道：“孟贤弟，璋弟，下来吧。酒都冷了。”
“嘎——”
孟帅道：“被迫害妄想症。”说完并不落下，转头拱手道：“大哥，钟伯父，也请出来吧，大家开诚布公谈一谈嘛。”
夜色中，突然走出两人，一老一少。也不知他们本是藏在哪里，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少年微笑道：“这么说，你在拍卖会上种种都是处心积虑的了？我还以为你是偶尔犯贱呢。”
两人跟着进了凉亭，钟少轩先怒视姜璋，喝道：“姜先生，不是说好不许下毒手吗？你突然使用武技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岂不卑劣？”
姜璋心中郁闷，几乎吐血，明明是自己挨了一记偷袭，险些被结果，对方可是一根汗毛都没掉，结果都成了自己的不是。但眼前三人，那兄弟两个自然是一家，老头虽没表态，总之不会向着自己，自己实在和他们争执不起。
青年脸色一沉，道：“退开吧。我看在月儿面上，不为难你。”
他心中郁闷，不理会其他，只向在场唯一一个武力低过自己的人问道：“姜期，你怎么突然约我出来？是有人保护，胆气足了吗？”
姜期道：“胆气有什么宝贵？你道我有对你沉默的勇气，就没有对你求饶的勇气？我有对天下兵锋烟尘冲锋陷阵的勇气，就没有对一匹夫长剑血溅五步的勇气？今时今日，只是能公平对话而已。若不如此，你放不下高手的架子，我不屈从你的威胁，我们永远不能坐下来谈一谈。”说着斟酒，向在场每人敬了一杯。所有人包括钟不平都饮了一杯，唯独姜璋不饮，将酒杯倒扣在桌上。
五里坡前，一条笔直的官道通向熙宁城。道路一边斜坡陡起，形成一片高地。高地上有一处凉亭，处在视野最好的地方。不论是从凉亭里看外面，还是外面看凉亭，都一览无余。
姜璋厉声道：“说清楚了咱们是兄弟，说不清楚，你我是杀父仇人，不共戴天。”
姜期皱眉道：“我还要怎么说清楚？你第一天来，我就说的清清楚楚，你从不听进一言半语。我说再多，你一言不听，有什么用？”
青年冷冷道：“好——是你自己找死！”
孟帅听着，突然想起了段子里狗血言情剧男女主一个咆哮：“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一个捂着耳朵，叫道：“我不听，我不听。”的场面，忍不住扑哧一笑。
钟不平瞥了他一眼，姜璋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两人同时进击，在空中交手。
姜璋道：“你要动手吗？”
孟帅道：“不，我是未雨绸缪。”他拍了拍剑刃，道：“像你这种不会说话也不听人说话，蛮不讲理且无差别扫射，迁怒无辜的性格，一会儿一定会暴起伤人。为了不被殃及，我得先拿出剑来保护我自己，一会儿才能应付自如。”
风声陡变，一人从天而降，落在凉亭顶上，一脚狠狠地往凉亭上踩下。
钟少轩拍案而起，孟帅拉住他，道：“说得好，还有后半句我替你说——天啊！”他突然放声一嚎，钟少轩都被吓了一跳，就听他接着道：“我姜璋大好男儿，竟然输给一个走狗，我真是连狗都不如啊……”
姜璋气得浑身发抖，作势扑去，钟不平突然在桌上狠狠一拍，喝道：“闹什么！说正事。”
眼见两人无声无息的厮斗，从势均力敌，到渐分上下。那青年竟渐渐有不敌之势。少年身躯如龟一般，慢吞吞的，但也渐渐爬到了青年头顶，成千钧压顶之势。
姜期沉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这是天大的罪孽。”
姜璋道：“纵有罪孽，由我来承担。”
这时，只听青年一声大吼，道：“弹指舜华！”
姜期长叹道：“后人不孝，惊动先人，这罪孽真是某个人就能承担的吗？罢了，那你跟我来吧，咱们连夜去父亲陵墓。”
姜璋道：“慢着，只我们几个不行。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开棺验尸，像什么话？这是检验还是盗墓？要验尸，就要选择黄道吉日，要召集所有人来。先做法事，祭奠先父，然后当众开棺。”
这时，一道人影如幽灵般的升起，手指如灵蛇，往那人手腕抓去。
钟不平突然，道：“就依他，举办吧。只要你问心无愧，当众澄清事情，对你名声有利。”
姜期道：“我知道……可是……姜家成了笑话了。”
那光带一闪而没，如流星赶月，向对方射去。就见对方双手结印，左右手扣在一起，如勺子一般，光芒正落在勺中央。